第218章 这样就可以了!(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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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芊缓步上前,直到在依面前站定了,这才轻声开解道:“依自小以男人丈夫自居,言行举止,皆与丈夫无异。如今突然换回女装,众人一时无法习惯才会觉得好笑。等依习惯穿着女装之后,世人自然就不会笑话你了。”

“真会如此?”

依将信将疑。

卫芊重重点头:“自然如此!”

依心情瞬间好转。

她喜孜孜地回到榻几,重新将那衣袍放在胸前比划。

卫芊见机不可失,忙抓紧时间教导她道:“依容貌清丽,如果换上女装,举止再得体一点,到时不仅世人不会取笑你,还会对你刮目相看呢?”

“我想也是如此!老头子未死之前常说,我家依依,是天地间最最可爱之人。”

依心情转好之后,话也明显多了起来。只是她堪堪才回忆起与鬼医相处的点滴,突然又抬头问卫芊道:“如何才算举止得体?”

卫芊一愕,这才笑道:“依天性活泼,又不伪善,是以保持就好,无须为了世人而勉强自己变得面目全非。只要……”

“只要什么?”

依对于自己是个女人的事实接受得挺快,她不仅对自己的新身份不抗拒,相反还挺乐在其中。

对于新身份的接受,甚至于让她对自己能否尽快变回一个正常的妇人,多了几分迫切。

“只要你平常行走时步子迈小一点。进食的时候不要啧啧有声,喝酒不用牛饮,如此,也就可以了。”

“这样就可以了?”

依挑眉。

卫芊点头:“”

依笑逐颜开。突然又像想起一事,逐又黯然神伤:“今日我见到死马说的那些妓者,一个个俱打扮得艳丽无双,能歌善舞,让人看了甚是欢喜。”

妓者!

卫芊一愣,想了想,只好又劝慰她:“依只要做到以上几点便可以了,无须与妓者比较。”

“为什么?难道妓者不是妇人么?”

卫芊头痛了。

“妓者虽然是妇人,只是……”

皱眉沉思良久,唯恐依问起来没完没了,卫芊只好硬着头皮解释道:“只是她们为了生计,自有专人教导妇人之事。依无须像她们一样谋生,所以即便不能像妓者一样能歌善舞,也没什么可要紧的。”

“芊也跟死马一样,看不起我么?”

依不甘示弱。

卫芊讶然,“怎么会!”

望着又开始以小爷自居的依,卫芊不由得哑然失笑,“原来小爷要做回妇人,还要做妇人中的妇人。小爷果然志向远大,卫芊佩服。”

依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颇不自在地将头撇过一旁。

卫芊看着她双颊微红,微窘的样子,透着几分少女的烂漫,便善体人意地转移话题:“鬼医生前唤你依依?”

“是呀。”

依一边摆弄着妇人的衣袍,一边漫不经心地回答。

卫芊诧异,“依这名,是你自己改的?”

依神色黯然,“老头子在时我们相互依靠,故而给我取名依依。老头子死后我再无依靠,便管自己叫依。”

原来是这样!

卫芊了然。

几乎是突然地,她对这个比自己少了好几岁的女郎生出了几分怜悯来。

上前拖住依的手,卫芊看着她,认真地说道:“依是妇人,单名容易招人误会,以后还是叫回依依吧!再说,鬼医虽不在了,卫芊此后若得不死,愿作你的依靠。红尘苦短,卫芊愿伴你一程。”

依瞪视了卫芊半天,最后却果断摇头,“老头子在世时一再叮嘱我,世人皆不可信,唯有与山林为伍,日月相伴,才能远离伤害。我的路,我自会自己走下去。”

卫芊未想到会被她拒绝,一时虽然有些难堪。回心一想,人活一世,又有几个不是置身热闹的人群中,却又独孤活着的?

鬼医灌输这样的观念给依,想必跟他自身的经历有关。虽然他的观念有些偏激,但在卫芊看来,这对一直隐居昆山,从未接触过世事的依来说,虽然残忍,却未必不是最好的安排。

自己现在生死未卜,突然对依示好,还真有刻意讨好之嫌。

微微一笑,卫芊点头,“如此也好。”

释然一笑,卫芊转身向门外走去。

“以后就叫我依依吧!”

身后依的声音细若蚊吟,“如你所说,单名容易招人误会,以后还是叫我依依好了。”

卫芊笑着颔首,转身出门而去。

第二天,天气大好。

卫芊想起鲁齐昨日曾说过,等到雨停便可以启程前往昆山了,所以一早便收拾好自己,往前堂而去。

谁知道一到前堂,却见司马面色铁青,僵硬地站在鲁齐身前。而毕僳则是一脸同情地望着他。

卫芊还来不及发问,司马已经难得决然地坚持道:“郎主,属下宁可去死,也不愿陪那魔女出游。”

“魔女?谁呀!”

“好了,走吧!”

卫芊的话才一落音,依依的声音突然自身后响起,瞬间了然。

依依仍是一青衫,作男儿打扮,兴高采烈地跑过来时,司马的面颊神经,不自觉地连连抽搐了数下,下一刻,便如躲避瘟疫一般向鲁齐身侧避去。

随着依依出现,空气登时变得凝固。

卫芊了然,抬头瞥了鲁齐一眼,见他虽然表面仍是温和,但眉间却略显沉凝,似有不快。

想必是依依临时起意要多留一日的决定,不仅让昨日饱受她推残的司马气恨不已,就连急于上昆山为自己医治的鲁齐,心里也隐隐不悦。

只是碍于现在自己的生死大权操控在依依手中,鲁齐也不敢开罪她,只好将就罢了。

望着浑然不觉,依旧兴高采烈的依依,卫芊淡然一笑,冲鲁齐轻声说道:“依依自幼居于昆山,鲜少见识城邑中的诸般热闹,如今机会难得,就是多耽搁几日也不碍事的。”

“依依?”

司马怪叫,却被依依一个白眼砸了回去。

“还是芊芊善体人意。”

依依用眼神将司马杀于无形,随即又眉开眼笑地对卫芊说道:“那个死马每次去逛市集都与我唱反调,芊芊,不如你伴我同游可好?”

“不好!”

一直沉吟着不曾出声的鲁齐,不容置疑地,抢在卫芊回答之前拒绝了依依的请求。

他目光一转,瞥了一眼从他说“不好”就开始面有菜色的司马,轻叹道:“芊芊身体余毒未清,今日便由我陪你同游吧。”

“真的?”

依依喜出望外,放开卫芊急忙迎向鲁齐,“如此快快走吧!”

鲁齐尽管心里不快,面上却极其温和。只是临去之前,他犹自不放心地望向卫芊,嘴唇微张,卫芊已经冲他浅浅一笑,“去罢,旅舍尚有毕公在,不妨事的。”

鲁齐回她一笑。

随即又转身吩咐司马道:“女郎一旦身体不适,你即刻上街市寻我,不可有半分耽搁。”

司马狠狠瞥了依依一眼,应诺道:“属下知道了。”

鲁齐尚不放心,又转向毕僳。

毕僳一接收到他的视线,当即连连摆手道:“去吧去吧,大不了我答应你,你们未回转之前,我一定替你盯着妇人,哪里也不去,行了吧!”

鲁齐冲毕僳一揖,笑道:“如此就有劳毕公了。”

回身与卫芊四目相交,彼此会心一笑,鲁齐这才在依依的连连催促中随她出门而去。

韩王宫。

御书房的几案上,韩非伏案而睡。

黑暗中,明明那妇人的脸模糊不清,但是韩非却觉得该死的熟悉。

眼前迷雾重重。

妇人泪流得汹涌,但是目中却甚是欢喜。

“你要好好地活着!哪怕是为了我,你亦要好好地活着!”

“夫主无须太急,生不相随死相随,奈何桥边,有我等你!”

恼怒、无奈、痛苦、不舍种种情绪齐齐涌上心头,似要将韩非撕裂。

“奈何桥边,有我等你!等你——”

随着那声音逐渐远去,妇人模糊的脸一点一点地隐入黑暗之中,最终再不可见。

韩非又急又怕又慌,他的喉中咯咯作响,额前青筋突起,颈间的血管似会随时崩裂一般。

他的身体也不断地痉挛着,不断地抽搐着,挣扎着……

“不要——”

随着暴喝出声,韩非嗖然睁眼。

意识渐渐清醒,游目四望,尽管室中光线晦暗,韩非却骤然意识到,自己正置身书房之中。

甲无声无息地出现。

“皇上又做梦了?”

望着大汗淋漓,面色惨白的韩非,甲的语气中有着浓浓的担忧。

韩非无力地点了点头。

少顷,他眸子犀利地望向甲,“你确定在我失忆之前,梦中的妇人从来不曾在我的生命之中出现过?”

甲面目平静地望向韩非,不带丝毫情绪地回道:“皇上失忆之前,身边确实没有你所说的妇人!”

韩非无力闭目,恹恹无语。

半晌,犹自怀疑地喃喃细语道:“为什么从我醒来之后总会反复做同样的梦境?而且,每每梦到她,便心痛难忍,惶然不能自己!”

缓缓伸手抚上胸口。

韩非没有说的是,每次梦到那个面目不清的妇人时,他的心都好痛。

“不过是个梦罢了,皇上不必太过上心。”

甲的手不自觉地紧握了一下。少顷,又语气如常地说道:“皇上若不是太过上心,她便不会时常入梦,皇上亦不会如此伤神。”

“只是个梦吗?”

韩非像是问甲,更像是在问自己。

甲沉默着不再出声。

直过了许久,韩非才精神一震,果断决然地说道:“甲言之有理,是朕着相了!”

完全清醒过来的韩非比起从前来,更为沉稳,处事更为果断。

不过一刻,他便恢复如常了。

一双厉目掠过甲,韩非的声音低低地,携着沉沉威煞而来:“段国已灭,现在放眼天下,唯有越国这个心腹大患,势必不能为我韩国所容。传令下去,从明日开始,朕要亲自入军营练兵。四月始,朕则要亲率大军攻打越国,若无意外,年内势必要完成韩国一统大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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