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暗害(1 / 1)
他轻咬了下嘴唇,慕容漪认真的听着。
“太后……”顿了顿,“这些日子太医院的众位太医也去看过了,不光微臣一人无法,太后的病情太医院众人束手无策。”
如此多的名医大家都无法,陈草木自知医术有限,便也没想着触这个眉头。
他们众人连恩肃的身体哪里出现病症都找不到,若是放出这话来,哪还有人活命。
“若说实话,臣等就等着太后准备后事呢。”
陈草木低下了头去,这劝说的理由连他自己都说不过去。
医者,救死扶伤为己任,怎能有这种作为。
“那……”慕容漪胸口怒火中烧,莫非是她瞎眼看错了人,这不是视人命为儿戏,等着那人预备后事?亏他们想的出来。
便追问道:“那么陈大人也是如此作想的吗。”
“天意不可违,微臣与众位太医皆无办法。”他垂着头低声说道,“已经是内定的事情了,娘娘何必再插一手。”
这就算了吗,难道已经到了最后一步?临那人咽气了吗。
“陈大人就不打算再做努力?”眼神里烧着火,攥紧了手里的手绢,真想张开手掌拍在他脸上。
见他摇头,心中更是生气了,本打算着将这一身医术送给他,只是他若是不喜欢外科,当初为何要在众人面前顶下来这功劳。
难道这便宜就是白捡的,若要承受这份荣耀,就必要承受与它对等的风险。
“你是当我没这本事?”寒声问道。
陈草木抬了抬头,“娘娘的医术高明,自然有本事,只是那办法怎可用在太后身上。”又将头低下,“不要再费这个力了。”
费力?即便是费力,对待人命怎可连试都不去试一次就放弃。
“你你你。”慕容漪被他气得说话都发颤,“抬起头来。”
一双眼睛紧紧的盯着他,一见头抬起,她便扬起了巴掌。
“啪!”
干脆利落,直接甩在了他的脸上,他随着便偏过了头去。
“告诉你陈草木,目前精通外科手术的只有我们两个人,而且在大燕之中,被人所知晓的只有你一人,难道你以为丽妃开颅的事情便可就此作罢?”
本就是慕容漪送他的功劳,他哪有驾驭的功力。
“史书工笔,你逃不过史书的记载,难道就让这外科手术似昙花一现,你只做个后人向前翻几百年才见的卑微先驱?”
是先驱也够了,他只想保住性命,不愿做这风险之事。
他捂着脸,满眼惊愕的看着她,也不知她是为了什么,怎么会有她这么莫名其妙的人,为了一个根本是毫无干系的人大动肝火。
目不转睛的瞧着她,她的脸颊因为动气而涨红,她又有孕在身,陈草木愣了片刻只得服软。
“娘娘保重身体要紧,切勿动了胎气。”老老实实的说着。
她只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喘着气问道:“你去是不去,现在就去!”
“太后待娘娘并非很好,难道娘娘是为了讨好皇上?”陈草木就是不愿,跪在地上与她作周旋。
“我没必要为讨好皇上而去救治太后,我有了肚子里的这个,还有什么可怕的。”回道。
她选上的这人什么都有了,只是差了些坚持和信念,古人的陈腐思想根深蒂固,不是一日能够转变过来。
他会懂的,有朝一日医学史上写出浓墨重彩的一笔,后人因他今日所为而受益。
她从遥远的未来来到这里,带着满腹学识与比起这里不知先进了多少倍的医学发展史,自然懂得这些迂腐古人不懂的规律。
看她这么坚持,陈草木倒是有些动摇了,“好吧,那臣便去试试,有了结果就来禀告娘娘。”
放下捂在脸上的那只手,四道红指印鲜明的印在他的脸上,从地上站起,提着药箱便向殿外走去。
正好这时梁翠熬了安胎药送来,见陈草木出门脸上一片红也不知是发生了什么,进殿内却见了慕容漪惨白的嘴唇。
“娘娘……”梁翠瞧着她的脸色慌了神,将安胎药放在桌案上。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着心情,只是孕期情绪不稳而已,本不该生这样的气,“没事,你先下去吧。”
听言梁翠却愣了愣,这些天慕容漪都不让她近身伺候,虽然也没在面上说什么,可她也隐隐的感觉到了一些疏远,便也没说什么退了出去。
拍了拍胸口,眼睛打在那碗安胎药上,便将手移了过去,还要为那皇帝喝这苦药,仰头一饮而下。
也有些乏了,闭上眼睛缓了缓神便去了寝殿。
夏日闷热,睡中也不安慰,只觉浑身汗涔涔的,“好热。”却也醒不来,身上没了力气。
而腿边好似有液体,将手移了过去,摸了摸睁开眼睛再看,是血!
这便慌了,“来人……快来人……”虚弱的叫着,眼睛睁开,而眼眶当中却噙满了眼泪,“来人啊……”
她叫着,而声音小得很,恍惚之间见了梁翠出现在眼前。
梁翠的手抚在她额间的湿汗之上,而慕容漪的眼前已经看不清了东西,“我怎么了。”
“奴婢去请太医,娘娘等等。”梁翠将手抚在她大腿之上,摸到了猩红的血渍便吓了一跳,忙去请了太医。
才从芳漪宫回到太医院,陈草木正准备针灸所用的东西打算往永安宫去,却见梁翠慌张赶了过来。
听她说了是慕容漪有小产迹象也被吓了一跳,便急忙赶到了芳漪宫。
慌忙跪到床畔,见她苍白的脸,紧皱的眉头,便将手搭在了她的手腕之上。
有人下药!
“娘娘曾服用过什么东西吗?”问道。
梁翠立在一旁,想了想回道:“只有一碗安胎药。”
“药碗呢?”陈草木站起身子来,往桌案上看去,上面放着一只白瓷碗,便走过去拿了起来,放于鼻尖嗅着药味儿。
芦荟清香味儿,这东西的味道本就淡,闻着这味道,看来是放了不少啊。
女子孕期忌用芦荟,会造成骨盆开裂,看来做这事的人也经过了谋划。
在桌案上随手拿起一张纸来,执着毛笔蘸了蘸墨便开了药方,交到梁翠手中:“去熬药,马上让娘娘服下,不然你我都担不起干系。”
又一次见识了宫中女子的算计,陈草木不由得倒吸冷气,回到慕容漪床边,看着她憔悴的面色。
这是他入宫到今日,唯一对他坦诚的人,对她的感情,只类似知己,他也从未有过非分之想。
“陈大人。”
他还在愣神的时候便听了慕容漪叫他,回过神来跪到了床边,“娘娘。”看她的可怜样子,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娘娘请安心,微臣会尽力保住这孩子的。”只能做些无用的保证,她服下那安胎药有段时候了,恐怕这胎已经有了损害。
她哪有力气想这么许多,只是全身都没有了力气,这孩子她本也不在乎的,也没有去想是什么人害了她。
只是思维停止了而已,只是不知道该想什么了而已,这个时空本就与她无关,她只是疑问,为什么自己会到了这里。
一时间空气仿佛凝固,她好像看到现代都市的车水马龙在眼前,无论白日或是黑夜都能够灯火通明。
她的神思渐渐模糊,仿佛进入了未知的黑洞之中,四周都黑漆漆的,她看到惨白色瓷砖,通红的急救灯亮着,病人被推进了急救室里面。
主刀医生穿着一身白大褂,后面护士为她系着手术服,“叶医生,这个病患胸腔大出血。”
……
苦涩的药汁灌入她的喉咙,呛得她咳嗽不止,眼泪都被呛了出来,“好苦,不喝了。”迷糊说道。
药汁从嘴里流出,滑到脖颈,便有温热的手伸过去擦拭。
“乖啊。”温柔的声音哄骗着。
听这声音便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而这时已经是夜里了,几盏烛光在眼前晃动,她才睁开眼睛,看着的只是几点光圈。
面前的那人是,“皇上。”
声音微弱的叫着,她连眼睛都还睁不开,全身黏糊糊的,都能嗅到身上的汗渍味儿。
床褥柔软,身子陷在里面,而身上又盖着厚厚的一层被子,有些闷热,更弥漫着鲜血的腥气。
偏了偏头,嘴唇都是干燥的,忽闪着她那长长的睫毛瞧着玄晟,还真是个好丈夫的样子。
总算受了这苦,他还肯怜惜。
接着玄晟便将手抚上了她的脸颊。
她忽然想到,这孩子恐怕也已经不在了吧,也没有多过伤心,他也才来自己的身体之中两月而已。
这便不是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而是这孩子与她无缘。
“皇上,臣妾无用,没能保住孩子。”低声说着,怕玄晟会怪罪于她。
和他之间哪有十足十的感情,自知他是没有多宠爱自己,看重这孩子比看重她还要多。
“别乱想,咱们的孩子好好的,你安心养着吧。”又舀了一勺药送到了她嘴里。
难道,这孩子还在?
整个人都愣了,嘴里的苦味也被她忽略掉,“臣妾孩子还在?”
玄晟的脸冷了下来,“你放心,朕绝不会姑息这事,陈太医来的及时,若再晚半个时辰……”停住没有再说下去。
“啊。”小腹一阵痛,突然叫了一声。
这可叫玄晟更为怜惜了,将药碗放到一旁,便将她扶起抱在了怀里,温温的说着:“疼了吧,太医说是你饮用了芦荟所致。”
脸贴着她的头发,像是哄着女儿一样,“朕必要找出是何人所为,还你和孩子一个公道。”
深夜寂静,只两人相对。
他似乎一直就懂得如何做一个父亲,总能在不知不觉之间将他身上的那种安全感,传递到他身边的女人身上。
“不要了,臣妾又没事。”含着泪就要哭了出来,毕竟是一直同床共枕的男人,虽有算计却也动过情。
他越这样,慕容漪的心便越软,她一人夺了那么多女子本该平分的爱,怎能不受些苦楚。
而此时此刻,却觉得玄晟是全心相待了,就如初入宫的第一日,他百般缠绵讨好,一举俘获了她的心,便在他怀中安心依偎着。
长夜漫漫,就如此在他怀中度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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