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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宝的嘴当然是一如既往地损:“哎,小哥,赵哥,你们可真是给岳相公送了一份大礼。小哥,本来我还打算着要和你别别苗头,估量你得被孔彦舟追着屁股打,我呢正好率军救你一命。你却打得这么漂亮!我可不知怎么办好了。”

李宝口中的梁小哥与赵哥,正是义军中鼎鼎大名的梁兴和赵云。义军在建炎年间原本是一盘散沙,各自为政也各自为战。后来,在岳飞连接河朔的战略指导下,多支义军开始联盟。太行三十六寨会推盟主的时候,声势之大,就连主要以山东为根据地的李宝都知道了。这样的热闹不可不凑,李宝于是不远千里来到太行山上。本来诸寨就以梁兴和赵云领导的最为壮大,两人又素有威望,和金人还有血海深仇梁兴的父母和赵云的父亲都死在金人手中自然是实至名归。梁兴坐上第一把交椅后,倒也不亏待大家,都颁了岳飞给的空名官告。从此以后,各位大当家就都是有了正式身份的人,于是众人越发感恩。唯有李宝,觉得梁兴太漂亮,实难当大任;又因为众人对岳飞的一番吹捧,激起了他的好奇心,所以才演出了后来的南归以及之后的一系列事情。

这两人的关系有点像豪猪,既互相敬佩又夹杂着几分若有若无地疏离与嫉妒,总之彼此不能靠得太近,否则就会紧张地竖起身上的刺来。梁兴也是修炼得见怪不怪了,揶揄道:“李三,就算你救了我,我也只承岳相公和杨太尉的情。现在你没救成我,那更好了,咱俩互不相欠。不过,我的部下蒙你照顾招待,这重好处我记着你的,下回你去太行山绝少不了你的那一份,旗甲鼓仗让你挑个够。”这语气终究是占了李宝的上风。

李宝撇撇嘴,笑道:“小哥,你那些旗甲武器还不是岳相公给的。我这些日子在鄂州,可是长了见识,你那些库存的还真不一定能入我的眼了。”于是,李宝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自己在鄂州的见闻,就像梁兴是从没有到过鄂州的乡下人一般。说到兴头处,还非要拉着杨再兴作证。

杨再兴是极木讷的一个人,逢到这种时候,只好笑笑,低头请各位客人和李宝吃饼子和煮鸭蛋。

这饼子是小麦面做的蒸饼,蒸好之后浸泡在食醋里面,等蒸饼吸饱了食醋后,再曝干。因为食醋被认为可以防疫病消水肿,多少也可以调味,算是对骑兵的特别优待。至于鸭蛋则是士兵打水的时候在河边捡的,现在特地拿来招待梁兴和赵云。其余的菜食就只有水煮的野菜了,倒是尽情地放了豆豉,除了咸多少还有一丝豆香。

李宝显然并不想接受杨再兴无言的忠劝,他用筷子敲敲桌边,开始以内行的口吻批评起梁兴的楼船了。“船太小,我在鄂州看到的大船足有二十四车,小哥你的船不过五车,成的什么事!依我看,你的船如果再大一些,肯定能把虏人的战船、纲船都烧个干净,让孔彦舟丢了脑袋。”李宝又转了转眼睛,预言道,“嘿嘿,车船以轮鼓水往来如飞,往后定然会发展成航行的利器。”

面对这样带着挑衅地批评,梁兴依然极沉稳地回答道:“李三哥,你说得倒轻巧,倒是知道造一条车船要多少钱?鄂州二十四车的大船料工非得万贯以上,更不用说那些成材的木料极难寻觅,而且就算真的造成了,我也用不起。”

杨再兴颇知趣的插话道:“怎么用不起呢?”

“这船每年维护更换木轴的钱就要几百贯不说,又要配几百个水手在舱底踏轮,不能参加战斗,我还真填不起那些个人。”梁兴笑道。

“是了,所以车船对小哥而言,也不过是驴粪蛋表面光的玩意。不如老实搞桨船。”李宝立即变换了一套说辞,“桨船有风用帆,无风用桨,更加灵活,适合跑路。”

梁兴夹了一筷子豆豉,斜了李宝一眼:“哎,我这不是想着,车船以轮鼓水往来如飞,往后定然会发展成航行的利器吗?所以才赶着造了一只出来。”

这是原封不动地把李宝适才所说原样奉还了。李宝泼皮惯了,混不在意哈哈一笑,“说得好。小哥,赵哥,你们累了一夜,也多吃几个饼子解乏。”

梁兴笑道:“李三哥,你东问西问,最应该问的不该是我怎么搞到了这样一条船的吗?”

李宝当然应该问这个问题,可是如果这样问了,风头就都让梁兴出尽了。他揉着太阳穴,摇头道:“小哥,这等风光的事情,你要亲自跟宣抚说才行。宣抚听了一定高兴得紧。”

岳飞率大军入荥阳县城后,第一件事的确是慰劳梁兴和赵云。

“真是了不得,短短一年,连水战都熟悉了。”岳飞左手拉着梁兴,右手拉着赵云,亲自把两人搀扶起身,又让两人对坐谈话。“我率大军却依旧困顿于荆襄,不得请缨出师,真是愧对你们也愧对两河的百姓。”

梁兴忙道:“岳相公七日而平杨幺,是我等仰望之楷模。我和赵哥不过是施岳相公之故智,用间兼用奇罢了。若非岳相公,又焉能有我二人之今日。”

岳飞想了想:“这样说,孔彦舟的队伍里也混入了太行义军?”

“宣抚一猜便准,是投诚的。”梁兴笑道,“金人在河北大搞以人抵债,只要是借债还不起钱的,都要卖身做奴隶;又因为我们闹的势大,为了区分他的良民和我等贼寇,开始推行剃发易服。孔彦舟那厮的亲兵队,为了这两项大金的仁政,不少人都怀有二意,他们在淮西又见识了宣抚和吕相公的大军,都觉得一心替大金卖命不是个头,还是要多谋划一条出路。”

岳飞所想得比梁兴更远大:“孔彦舟这人,才具还是有的。只是屡次受到兀术责罚,如今又得听命于手下的虏人参谋,如果能让他投诚,自是更好。你们如果觉得我这个建议可行,可以试着接触一下。”

“宣抚高瞻远瞩,我和赵太尉一起试试看吧。”

岳飞笑道:“不用急于一时。说说你们是怎么搞到的车船吧?”

这事说来话长,当时的船厂有官营与私营之分。南方造船业极其发达,私营占了半壁江山。北方的多为官营,但私营船厂在黄河靠近东京一段也相当多。金人本来水军不成建制,也就不重视船厂,于是原本的官营船厂也都交给了私人经营。

兀术不愧是女真民族中雄才大略的人物,他经过搜山检海以及数次带兵侵犯淮西的磨练后,逐渐认识到了要想灭宋必须有一只强大的水军,只是苦于无人可用。这回宋金议和,伪齐的军队包括水军为金所接,兀术总算可以施展抱负,于是一边把船厂重新归官营,一边开始大造战船。

“归官营。”岳飞沉吟着,目光复杂地望向梁兴。

“不外是强买强卖。”赵云恨声道,“南人在虏人眼里,比畜生还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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