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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到渡口查看。

渡口的兵都是他的亲军,这时仍在船。这些船用铁索连着,锚定在黄河北岸。放眼望去,不下百条。船只大小各异,有蒙冲斗船,有黄河上运粮用的三百料到六百料漕船,有汴河上航行专用的平底坐船,因为汴河水浅,从黄河转运漕粮入汴,必须更换不耐风浪的平底船。当然,其中绝大多数还是渔民们的小船。离开主人的小船被胡乱放在最外围。

孔彦舟的亲兵汇报道:“已经了两百二十一条船。”这是两百二十一户的生计要由此断绝。

“好。”孔彦舟微露嘉许之色,“一切都顺利吧,太行山的贼寇有没有过来捣乱?”

“草寇哪敢冒犯将军虎威,青天白日的毛都看不见。”

“你们可按我的吩咐,实在检查了这些舟船吗?那些贼寇诡计多端,要格外小心才是。”孔彦舟并未被属下的恭维冲昏了头脑,又叮嘱道,“尤其四太子正统帅大军往咱们这里来,做事务必不能出半点差池。大金的军法可是认剑不认人。”

那亲兵诧异道:“哦,四太子真要来了?咱们莫非又要和南边开仗?”

孔彦舟哼了一声:“不该问的不要问。做好这项差事,到时升官发财有你的好。”

……

这天是个下弦月,月光本就熹微,入夜以后又起了云,漫天星光都被雾气遮住了。没了白日的人声浆声,只有黄河水缓缓流淌。万籁俱寂的环境本就让人昏昏欲睡,何况正是午夜,那些护船的士兵,难趁着长官不在略睡一会儿,于是枕着矛戈,闭上眼睛,享受难得的片刻安宁。

一个灵活的身影从中间偏外围的一条民船底仓中钻了出来,趴到船板上,打了声鹧鸪呼哨,继而临近的十几条船上陆续出现了人影。

“快,张六,你保管火石。”中间一条船上,一个人操着山西口音命令最先钻出来的身影,“其余人按照小哥布置,随我泼油。不要弄出声响。”

油是装在木桶里的,每船一桶足有十桶之多,掀开盖子,一股扑鼻的菜籽香味。说干就干,开始往自己的船上泼油。泼完了,冲领头的叫一声赵哥,随即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

赵哥见大家都已经潜水离开,将最后一桶油倾倒在自己的船上,随即爬到张六身边。“火石。”

张六把用油纸包住的火石递给赵哥,赵哥小心翼翼地擦着火石。火石发出了轻微的咔哒的撞击声,很快,火星溅射到了早已准备好的引火物上。呼地一声,一簇温暖的火苗闪烁跳跃着,照亮了赵哥和张六的脸。

赵哥是个饱经风霜的中年汉子,脸上有一道刀疤,从眼睛一直拖到腮上,留着和李宝一样心修剪的一部胡子,胡茬已有星星斑白。张六则年纪尚轻,目光中是既兴奋又好玩的神色。

等火苗越发大了,赵哥微微点头,把火把投了出去。火遇到油,忽地烧了起来,木头在火中发出迅速地噼啪爆裂声。

“跳。”赵哥命令道。张六游鱼一样地跃入水,赵哥则老实地从船舷上翻了下去。

那火越大,已经引燃了四五条船。岸上的守军终于发觉了情形不对,河上的船着了。

“什么人!都给我出来。”有士兵喝道,随即射出了一阵乱箭。另外的士兵则在慌忙救火。

孔彦舟就睡在兵营里,有亲兵通报他起火,不禁大惊失色,衣冠不整便跑了过来。“娘的,这是梁兴在捣鬼。小船无所谓,绝不能烧到纲船。”孔彦舟立即决断道,“砍断绳索,放火船顺流而下。”

有孔彦舟主持,这些军兵立即有了主心骨,纷纷按照吩咐去做。

正在这时,黄河水道上,飞速驶来了一艘大船。

火光将水面照的透亮,岸上的军兵清清楚楚看见了大船一侧如飞的轮桨。有人惊惶地喊道:“车船!”

孔彦舟跺脚:“喊什么喊,车船吃水深,又撞不到你,赶快去砍绳索。”

“遵命。”

几名亲兵绕过大船,跳着向船阵外围走去。他们不必走到起火处,只需将大船小船之间链接的绳索砍断就可以了

这时,车船已经到了河水中游,距离船阵不过两百步左右。锚定不再行驶。

“快砍,梁草寇不敢过来了。”孔彦舟在岸上吼道。

嗖地一声,数十支飞箭从船上射出。孔彦舟派出的亲兵中,立即有两人惨嚎一声倒了下去。随即又是一轮箭雨。

“床弩,是床弩。”没死的人惊恐大叫。

一直寂静无声的大船上,传出了一个洪亮的声音。“还有火箭。”

又是一轮火箭齐射。最靠近纲船的小船也烧了起来。

车船上传来一阵欢呼。

“跟我一起喊,黄天荡。”那个洪亮的声音命令道。

于是,黄天荡的声音回响在滔滔黄河水面上,久久不绝。

第202章终章燕云(32)

在百余条汉子黄天荡的吼声中,又一轮床弩火箭齐射开始了。火势越盛,已经有黄河纲船被引燃了,燃烧的纲船又影响到临近的船只,蔓延之下,逐渐逼近了五百料以上的大战船。倘若这些船也被毁了,那孔彦舟就不要再想保全首领了。情急之下,他未着盔甲,亲冒箭矢,跳上船一边督率灭火一边指挥反击。太行“贼寇”虽然有床弩这样的大型武器,他这一军原也不差,床弩的弓力只怕还超过了义军--兀术很是大方,并未亏待他装备--只是急迫间布置反击终究慢了一些。但他仗着人多,时间一长便逐渐稳住了阵脚。……

与此同时,火光照耀下的车船甲板上,呐喊的人群突然停住了喊杀,目光一起投注向站在船头的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开始时指挥烧船的赵哥,站在赵哥身边的则是一个极俊朗的年轻人,目若朗星鼻如悬胆,燕颌虎须,如果再仔细观看,会发现他的脖颈上绣着一只盘龙头,龙头威猛刚勇生动异常,龙身则隐没入身上一套异常漂亮的盔甲之内,想来是通体雕龙的格局。他的手中还握了一柄钢长剑,剑柄装饰以大颗的红宝石。这耀目的装束充分展示了年轻人的威严与权威,但显然他穿得如此华丽,是并没有亲自作战的打算。

赵哥问道:“小哥,准备撤了?”

年轻人点点头,“是的。兔子急了咬人,孔彦舟急了要恶心人。就像岳相公说的,闹一闹事情可以,不能闹大。何况,咱们这百余人,也只能给金人一个教训。万一让孔彦舟追上来,咱们的人要分三分之一去底舱踏轮。敌人跳上来真刀真枪地拼,咱们不占上风。赵哥,你说呢?”

赵哥并无异议:“我听你的。”

“好。那咱们现在就起锚,拜见岳相公去。”

“顺便看看泼皮李三,也不知道那张嘴还跟以前一样臭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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